雲傾嬈被她這句話吸引了思緒，擡起頭有些驚愕的看著她。

“你此言何意？”

她突然覺得，公孫涼好像真的沒有表面上那樣單純。對方知道的東西，遠遠比她以為的要多。

以前她就見識過這一點，現在，她更是覺得她有些深不可測。

“皇後娘娘。公孫涼只要報了父母之仇，就會答應你為你治病。我畢竟是前南疆王的女兒，我知道續命蠱的一切。之前有所隱瞞，實在對不住！”

她目光之中閃過一道決絕之色。眼底的冷色仿佛要沁透心扉。

雲傾嬈瞇了瞇眸子，微微抿著唇角，眼底的凝重越發幽深：“公孫涼，治好我，你需要付出什麽代價？”

公孫涼一楞，沒想到雲傾嬈會說出這種話。

“而且不瞞你說，我已經解開了續命蠱的毒。無須你再出手！”雲傾嬈簡單的將這件事告訴公孫涼，可是公孫涼聽完，卻不由自主的笑了。

“皇後娘娘可聽說過移魂換命之術？續命蠱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媒介。真正起到作用的。還是幫你換命之人！”

雲傾嬈瞬間楞住了。

她根本不知道這回事，而且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。以前的她一點兒也沒有接觸到過。

可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，比如沈如雪突然的重生，再加上她的死而覆生，已經讓她將所有事情都看淡了。

“你仔細說說，究竟是怎麽做到的！”

公孫涼沒有停下話題，而是在幫雲傾嬈一點點的解惑。

然而這些，都是知道真相的師父，一個也沒有告訴她的。

“皇後娘娘，所謂天道輪回，所有的得到都伴隨著代價，你能重新活過來，也是有人用壽命作為代價！”

壽命……

雲傾嬈的心，猛然提了起來。

她緊緊的抓著袖子，一雙眼睛黝黑發亮，她暮光灼灼的盯著公孫涼，等待著她的接下來的言論。

“你能活多久，還要看那個人付出了多少年的壽命，這就是所謂的一命換一命！”

代價！

這一切都是程雲杉一個人親手懆控的，難不成，她師父犧牲了自己，來救了她嗎？

如果真是這樣，她還有什麽資格去怪罪她師父？

這個答案，實在讓雲傾嬈震驚，震驚的難以想象。

“娘娘是不是有段時間，會感覺心絞痛，難以忍受，如果那樣的話，必須以為你付出壽命之人的心血為引，才能得以緩解！”

雲傾嬈的腦袋，一瞬間嗡鳴了一下，就像是被絕大的錘子狠狠的砸了一下。

她猛然站起身，卻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身體，差點兒摔倒。

公孫涼手腳極快的將她扶住，有些同情的看著雲傾嬈。

“微臣之所以說，自己能救娘娘，是因為我從小就服用過不少能夠克制蠱物的珍惜藥材，我的血有奇效，能夠解很多蠱毒，甚至，能為皇後娘娘續命！”

“你的血？”

雲傾嬈的臉色極為蒼白，她目光逐漸冰冷下來，腹中的孩子卻像是得知了她的心情不好，奮力的折騰著。

疼痛，一瞬間席卷雲傾嬈的全身。

她突然想明白了所有，想到了百裏陌離默默為她付出的一切。

“娘娘，您怎麽了？”

公孫涼一臉擔心的看著雲傾嬈，雲傾嬈緊蹙著眉頭，臉色煞白。

房門被人猛然推開，宮琉煜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站在門口，他上前一步一把將雲傾嬈抱起來，向著外面沖去。

公孫涼見到雲傾嬈出事，心中也有些擔心，可是今日說的這些話都是她僅有的知道的東西，若是再瞞著雲傾嬈，將來再出了什麽錯事，她恐怕過意不去。

可是，雲傾嬈究竟聽到了什麽才會這樣，她也說不清楚。

公孫涼小心翼翼的跟在眾人身後，看了一眼雲傾嬈休息的宮殿，她微微垂下眸子，滿眼都是內疚。

也許，是她太心急了，只想著給自己父母報仇的事情，卻沒有考慮到其他人的感受。

她的這些小心思，怕是會給別人造成更大的災難。

隨行的宮女見到公孫涼待在一旁，連忙給她準備好位置：“王爺，太醫說皇後娘娘只是憂思過度，並無大礙，剛剛動了些胎氣，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好。”

聽到雲傾嬈無事，公孫涼總算放下心。

她輕輕坐在椅子上，看著遠方虛無的方向，袖子裏的手，緊緊的握成拳。

指尖陷入掌心，刺痛讓她更加清醒一些，她一擡頭，卻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宮澄。

她連忙將面容撇過去，可是腦海之中卻不由得想起，前往霖淵的時候，在路上宮澄對她的照顧。

那段時間，她真是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。

自從父母死後，南疆王一直都在派人到處尋找她的蹤跡，她從一個高高在上的郡主，變成一個在路上吃著臟饅頭的小乞丐，為了活命，那時候的她什麽都做過。

那時候她才十歲，她自己在外面將自己養活了這麽多年，可長這麽大，這麽關心她的，好像手指頭都數的過來。

她想了想，慢慢站起身走上前。

她現在是南疆王，就算在這皇宮之中也是橫行無阻的，宮澄雖然是禦前護衛，可是見到她也是要行禮的。

雖然這不是她想要的。

“宮澄！”

宮澄微微垂下眸子，眼底沒有絲毫波動：“不知道王爺有何吩咐！”

“我將我的事情，和皇後娘娘都說了！”

宮澄沒有說話，微微垂下頭。

兩人之間一陣寂靜，公孫涼心口沈了沈，緩緩閉了閉眼：“以前是我在欺騙你們，我錯了，以後我不會了，所以，你也沒有必要用那種敵對的眼神看著我了！”

將心中想說的話說完，公孫涼消散離去。

宮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，站在原地半晌，一動未動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雲傾嬈已經悠悠轉醒，她一眼就看到坐在旁邊的宮琉煜，連忙坐起身。

宮琉煜按住她的肩膀，低聲說道：“阿嬈，你怎麽了？”

“阿煜，我都知道了，我錯怪師兄了！”

她忽然眼圈一紅，眼淚直接順著眼角落了下來，以前對百裏陌離的懷疑，到如今得知的真相，讓雲傾嬈的心，就像是被錐子狠狠的紮了一下。

怪不得上次她見到百裏陌離的時候，百裏陌離會那樣虛弱。

怪不得每次見到，他都會比上次更加瘦弱蒼白。

怪不得……

所有的一切，竟然全都是因為她，如果不是從公孫涼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，那她，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件事。

她師父為何會在百裏陌離來到京城前來到她面前，還將紅石交給她，為何態度會對她那樣冷淡，如今她都已經找到了原因。

她能活下去，完全是因為百裏陌離，她還能站在這裏，聽到師父那些話，都是因為她師兄將壽命給了她。

為了讓他活下去，他將自己完完全全的舍棄了，難怪宮琉煜說他喜歡她，她一開始卻得到了那樣拒絕的話。

“阿嬈，你冷靜一些！”

宮琉煜認真的凝視著她的眸子，按住她的肩膀。

宮琉煜微微閉上雙眼，他仿佛已經猜到了一切。

“阿嬈，這件事我也知道！”

所以，他才會將百裏陌離的心思吐露給雲傾嬈。

百裏陌離為她做的事情，他一樣也可以做到，哪怕是付出自己的全部。

“你知道……”

雲傾嬈微微一楞，不由得收回手，撐著床榻後退了一步。

“不是說好了，誰也不瞞著誰嗎，為何你還會有這麽大的事情沒告訴我？”

她微微睜大雙眼，目光之中透出質問。

宮琉煜感覺到，這件意外影響極大，怪不得當初百裏陌離不讓他告訴她。

這也是他們之間的約定，百裏陌離為他保守封城之事的秘密，他為百裏陌離保守這件事的秘密。

“對不起阿嬈！”

宮琉煜目光之中透著愧疚之色，那雙深邃的眸子，好似深淵一般。

他站起身，沒有再靠近雲傾嬈。

“如果你想做什麽，就去做吧，朕不會阻攔你！”

雲傾嬈坐在床上半晌沒有說話。

她相信，如果百裏陌離一開始就告訴她的話，她恐怕不會同意他這樣做。這件事，怪不得他和宮琉煜。

因為他們已經早就知道了，她得知真相之後會是什麽反應。

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啊，不管去怪罪誰，都已經來不及了。

“阿煜，我不怪你，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，可是這樣，我心裏很難受，這個秘密我早晚都會知道，可你知道我寧願死的人是我，也不是你們任何一個！”

她已經欠了百裏陌離太多，恐怕這輩子都還不上了。

宮琉煜見她已經冷靜下來，心疼的蹙著眉頭，將她抱在懷裏。

“阿嬈，你不要多想！”

現在，他好像站在她身邊，卻像是要馬上失去她。

這種感覺十分不好，也讓宮琉煜感覺到十分忐忑。

他還記得，上次雲傾嬈就是因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造成的情緒波動，才讓另外那個林輕瑤出現，他不想再看到這一幕。

紅石呢？

他微微垂眸，卻看到紅石根本不在雲傾嬈的身上。

她一向都隨身攜帶的，為何會突然失蹤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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